夏雪【2】
第一次见到程靳,也是在一个月胧夜里。
【来来来,小程快快快,】钥匙的转门声在午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,父熟悉亲的身影匆匆地闪进门后,另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跟前后脚踏门而入【这破天气,下了火了,大晚上比晌午还他妈热,空调…不对,这电视的,遥控,有了,来来来,到下面快会】
【好嘞,师傅那这酒放哪啊?】
【先放你右手鞋柜上。对了,灯,开关也在那。】
【哟,这上面摆了东西放不了啊】随荧光灯亮起,她终于看清了来客的容貌,他有张清朗英俊的脸,高挑的身材裹一身青蓝色的警服,衬得那笑容如同夏日的太阳般灿烂。【这是...蝴蝶吗,师傅您这爱好可有点文艺哈】
【那是凤尾蝶,招福的】看到年轻人盯鞋柜上的标本入神,父亲走过边上介绍起来,他手指墙上挂的各式各的昆虫,如数家珍般得说道【都是我闺女的,打小就喜欢鼓弄这些,你看这,还有这,都是她攒了多少年的贝,你小子可别手欠给碰坏了。】
【我哪敢呐,您看我这手里捧的这一大箱子,我也腾不出手啊】青年抬起左腿将一整箱啤酒放在上面垫了垫,苦笑示意自己没有碰坏的可能。【呵,不过拿虫子当贝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,长见识了。】
【你没见识的多了去了,喏,给你看个真贝。】只见父亲从项口取出一个挂坠,那是她端了一暑假的盘子挣钱送给父亲的生日物。
【这是…玉器?】
【啥眼神…说你没见识了吧,这是琥珀,瞧瞧,这里面还封了只蜜蜂呢,看到了没?】
【还真是,就说琥珀这东西真有点神哈】年轻人似乎对琥珀没什么兴趣,他四处张望,目光停留在一张父女合照上【这是您闺女吗?真想不到您家姑娘长这么漂亮,一定随了妈。哈哈】
【对,闺女送的这琥珀。高三了,马上就要考学了…等会,你这个臭小子,挤兑你师傅呢?】父亲回过神听出年轻人的话中话,打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。
【哎哟,疼…我脑袋拍坏了事小,这大半夜整出这动静,可别吵了人家姑娘休息备考。】
【哟,坏了坏了,这点估计正睡呢,忘了这茬了。走走走,回局里喝去。】
【这酒怎么办?】
【一块搬回去啊】
【啊!我这…8楼白爬了啊】
【哪这么多废话,打拳时候那么来劲爬个楼就蔫了,走你的,快….】
两人声音逐渐模糊,直到月光把宁静重新洒在客厅里。
她并没有入睡,打一开始就从小屋的眼里观察客厅里发生的一切。【小程】应该就是父亲口中那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嫩头青,被分到父亲的组里跟办案有小半年了,在父女俩屈指可数的饭桌上,父亲提了他不止一次,【警校里的尖子生】,【枪法格斗都是优】,【脑子灵,办起案子来逻辑清晰切点锋利】,【自己这个做师傅的时不时还要找他要点子】。她不爱听这些,她厌恶这个人,父亲越对他赞赏有加厌恶的情绪就越发烈,父亲看好他,父亲栽培他,父亲对他很上心,父亲说起他的得意子就像在夸自己的儿子,他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某些专属的…情谊?这个词也过于滑稽了,但不可否认的,她是在吃醋,明知幼稚可笑,?法停止它在发酵,仿佛父亲和自己的空间里被行塞进了一个外人,不,或许用第三者更恰当。
她扶了扶额,冷静,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闹脾气于她从来就是件奢侈的事,从小时不时需要寄人篱下的生活很早就教会了她成熟隐忍,更何她也根本没有立场去要求父亲只对她一人【忠诚】。大考将至,她清楚孰轻孰重,她的想是成为最顶尖的仿生学专家,为此,这第一步她绝不容许自己出任何的差错。
……
【小雪?没生爸的气吧】
当她在宿舍前的报亭收到父亲的祝贺电话时,她已经独自一人来到一座新的城市,那晚之后,她一直都没有见到父亲,常有的事,一定又是出任务去了。
【不会,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,再说我哪次大考见您了,您在了才不适应呢】
【哎…你越懂事爸就越惭愧,从小你就…算了,不说了…你这一不在,这家里也没个人陪我说话的人啦】
【爸.别这么说,马上就过年了,我票都定好了,再说您要想我就打我电话,我随时都—】
【哎哎哎,知道那叫啥吗?就瞎摸,那叫凤尾蝶,招福的,金贵呢,粗手粗脚地,别给人家碰坏了…】
【哟,程儿生气了嘿~还挺懂行哈,哪学的啊?噢~,别给人家碰坏了,是哪位人家啊?说来给人家我也听听嘛~靳哥哥】
【你皮痒了你…Cao】
电话里传来的打闹声…是他的声音。
【爸,家里来人了啊?】
【哦,小程和小北,难得有空,让那两皮猴陪我喝几杯…】
【哦…】一股酸涩在弥漫卡住了喉咙。
【哎!提他们干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