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面的事我已经不知道。我被打晕了过去。很没用吧,一个被18岁小孩打晕的24岁的男人。
我们老钱家就我一根独苗,我的大伯的女婿的二哥就是城东派出所的,当天,那个小子就被逮进了拘留所。这些是晚上在医院醒来时母亲大人告知的。
“早知道开个书店也会挨打,说什麽……都不让你……”60岁的老母哭得透不过气,“都是那个老头子,要你报什麽农大,要是当初听我的……”
我暗暗惭愧,这是我最後一次让你们Cao心了。
我还是有些头晕,第二天留院观察。
坐在病床上,喝老母煮的红枣银耳莲心汤,我漫不经心翻《篮球飞人》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樱木花道真是可爱的人。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三井。
“请问——”不知何时病床旁边站了个瘦小的妇女。我确定不认识她。她的脸上抹了很厚的一层粉底,但还是遮不住满面细小的褶皱,大概比我妈小不了几岁。後来才晓得她只四十出头。
“请问你是钱季鹰同志吗?”
我皱眉,据说季鹰是古时候家乡一个着名诗人的字,自诩学识渊博的父亲由此爲我取名,但我是钱季鹰,不是钱季鹰同志。
“有事吗?”我和善地问。
一大袋香蕉苹果出现在眼前。“对不住对不住,我是沈斌的妈妈,他不应该打人的,都是我没有教育好,对不住……”
原来那个小子叫沈斌。打过一架,气也消得差不多了。
“就是点水果,不好意思的,都拿不出手。沈斌还小,过年才19岁,我还想他上进一点……到你店里打架,说是打坏东西,又打伤人。我晓得要赔钱,可……家里真的没什麽钞票了。我以後一定好好教育他。现在他都进了班房,你大人不记小人过……”
这麽瘦小的母亲怎麽养出那麽“彪悍”的儿子?老实讲我也不想多计较,毕竟是个孩子,而且还是我先动的手。“不用你赔钱。不过抓你儿子的是派出所同志,求我有什麽用。”
老妈妈嘴一扁,都快哭出来,我向来见不惯女人掉泪,忙说:“别这样,过几天就会放出来,没事儿没事儿!”
眼泪四溢的老脸睹之心酸,我禁不住有些後悔,心里暗叹,姓沈的小子,这下你可会受些教训?!
抹去白粉上的眼泪,妇女又拿出一个袋子:“我晓得弄坏了你店里的录像带,这是从他那里找出来的,回去我再找找——”
我刚接过她手里的袋子,探视的老母已经旋风般冲进来:“你还有脸到这里来?看我们小鹰好说话对吧,你那个流氓儿子迟早会进班房,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那个流氓有九条命也赔不了……滚,滚,滚!”
妇人衆目睽睽下提水果丧家犬般逃出病房。
我再皱眉,老母的话已经铺天盖地:“你别心软。被打得都要死了。你死了爸爸妈妈怎麽办。哼,一点点苹果就算了,那有这麽轻巧的事情!”
至此,我已经很後悔,沈斌他妈妈真的很可怜。
我打开袋子,里边大概四五十张碟片,我的私藏一张不少。
“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,以前是後街上有名的小寡妇,姘头多得数也数不清。婊子生养流氓,说得一点也不错。你千万别心软。”
唉,碰上儿子的事情,再良善也会口出刻薄了。
袋子里除了我的碟片,还有些别的拉拉杂杂,《暗花》、《古惑仔》、《午夜牛郎》、《侠圣》、《狙击手日记》……竟然还有《胭脂扣》、《阮玲玉》、《蓝黑白》。
我的私藏,并不如意料中寂寞地伤残地躺在垃圾堆,他们毫发未伤。我怔怔的。
老母还在絮叨:“一定要他蹲监牢……”
“算了吧!”
“你这孩子——”
在我的再三要求下,钱家上下总算决定放过沈斌。
可是,我堂姐夫的二哥回来说,沈斌那小子吃了豹子胆,在拘留所里的第二个晚上,就把同关押的一个壮汉打成重伤,断了三根肋骨,瞎掉一只眼睛,脾脏都差点踢碎。
我倒吸一口冷气,比起这些,我的所谓伤势真上不了台面。干吗啊,那麽不安分,这回怕是不会那麽轻易放出来了。
没几天我又生龙活虎,照常去看店。
刚开店门,两个痞子打扮的小流氓找上门:“姓钱的,你狠,玩儿Yin的!这麽损咱沈斌,等瞧咱们!”
什麽玩Yin的?我莫名其妙。
“别妈的装蒜,谁不晓得狗娘养的吴老鸟儿是干吗的,你们钱家可够狠!”
光天化日他们没敢怎样就走了。
我越想越不对,立马去问二哥。
二哥抵不住追问,讪讪地说:“这小子老不服管,再说又是打了你钱大弟,我们琢磨就、就………就把他和吴老鸟关一起,本想……谁想他恁狠,吴老鸟那麽个大块头,你没看见,一身疙瘩rou,被揍成那个样子……”
我直直看他。
“